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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人眼里，杜特尔特是一个特立独行、极具争议的人。铁腕反毒、口出狂言、几乎骂尽所有令他不高兴的人……这位特立独行的领导人自从去年6月底上台以来就一直成为全球舆论的头条人物。
世界上不少国家，尤其是美国人非常不看好他。在对美关系上，这位新总统左右变脸、软硬兼施，更是让美国捉摸不透。不过，杜特尔特在菲律宾国内却人气奇高。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报道，一份最新的满意度调查显示，有86%的菲律宾人信任他们的总统杜特尔特。
“谤满天下，誉满天下”，用这个成语来形容极具争议的杜特尔特非常妥帖。“在菲律宾，为什么杜特尔特会如此深得民心？”“在他的成长历程里，杜特尔特有哪些不为人知的传奇故事？”
问题孩子
年3月28日，杜特尔特出生于菲律宾莱特岛西南岸的马阿辛。对于马阿辛，可能很多人并不熟悉，但对于菲律宾的莱特岛，相信熟悉二战历史的人，对于发生在莱特岛的一次重要战役不会陌生。
莱特岛位于菲律宾米沙鄢群岛东部，第二次世界大战太平洋战争中的莱特岛湾战役就发生在这里。莱特岛湾战役发生于年l0月，这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场海战。莱特岛湾战役波及一百三十万平方公里的海域。此役中，各种海军武装力量，由潜艇至飞机，全部出动。这次海战摧毁了日本的海军实力——这是结束太平洋战争的序幕。莱特岛战役后，日本舰队一蹶不振。
莱特岛战役发生后的第二年，杜特尔特出生了。“也许杜特尔特对于美国人的憎恶，从那时就开始了。”有人开玩笑说。
杜特尔特的父亲韦森特·杜特尔特早年是一名律师，母亲索莱达·罗亚是一名教师，从小对他管教严格。杜特尔特竞选期间曾透露，自己从小就是问题孩子，经常闯祸。6岁时，由于父亲从政，杜特尔特随父来到棉兰老岛，定居达沃地区。
小时候的杜特尔特长得瘦弱单薄，但他的性格非常倔强，“从来不会在打架中或者母亲的棍棒下退让”。这个时候，杜特尔特最好的朋友是耶稣，因为每次闯祸后，都会被母亲逼着跪在受难耶稣像前忏悔。由于太过捣蛋，学生时代，他的成绩并不出众，通常是刚刚过及格线。“虽然当时菲律宾的中学学制为四年，但杜特尔特花了7年才读完。”知情人士称。年少时杜特尔特因为成绩平平，并且常常惹是生非，因此父亲对他并不抱多大期望。父亲曾指着他的脑袋说：“将来，你只能做搬运工！”而他回敬父亲:“只要有酬劳可领，做搬运工又何妨？”
在学校，由于经常打架，并反抗老师，杜特尔特不仅在家里受到父母的斥责，还曾先后两次被中学勒令退学，其中一次是被达沃市一所高中开除。如此，导致他的学业时断时续。“在中学时，我和杜特尔特曾是同班同学。后来读大学时，我们也在同一所学校，但我大三，他大一。”如今身为菲律宾总统办公室副主任的梅尔乔回忆。不过，长大进入官场后，杜特尔特的同学们却没有他升迁得快。后来在担任达沃市市长期间以及在当选总统后，不论是在私下朋友聚会，还是在一些公开场合发表演讲时，他经常开玩笑地说，当年成绩比他好的很多同学现在都成了他的下属。
梅尔乔就是他的下属之一，在达沃市，他给市长杜特尔特做了多年的“幕僚长”。梅尔乔用“street-smart”（成绩不好但精明）来形容学生时代他瞧不起的杜特尔特。
而在大学再遇到杜特尔特时，梅尔乔感觉到杜特尔特“整个人都变了”。他从来没问过杜特尔特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可能是他父亲的去世，也可能是他母亲的忠告”。知情人称，正是他的母亲的严格管束，才使他走上了正道。在当了达沃市市长后，杜特尔特在一次公开场合表示，他一生只敬畏两个人：一个是上帝，一个是他母亲。
杜特尔特胆子很大，自尊心又强得出奇。大学时，他接受了正规飞行训练，便开着飞机飞过自己曾经就读的中学，往学校屋顶上投掷石块，只因校长曾在同班同学面前责骂过他，他一直无法释怀。据杜特尔特本人说，他在大学期间还曾对辱骂他的同学开枪，所幸这位同学大难不死，这才让他拿得一纸毕业证。
执掌达沃市
年获得圣贝达法学院法学学位，同年顺利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此后，杜特尔特跟随其父维森特踏上政坛。
杜特尔特起先在达沃市城市起诉办公室担任了长达10年的检察官。年，杜特尔特被任命为达沃市常务副市长。年，他参选达沃市市长并大获全胜。从那以后的28年时间里，杜特尔特逐渐成为达沃市实际上的主宰者。他7次当选市长，任职22年。中间卸任6年，不过是因为根据规定无法连任罢了。
杜特尔特的全部政治经验都来自对达沃这座城市的管理。曾经的菲律宾第六大城市达沃是帮派横行、极端武装力量猖獗的“谋杀之都”。
在达沃，杜特尔特思考的第一件事就是秩序。前总统阿基诺三世曾抱怨菲律宾司法效率之低：“审完一桩案件需要长达6年的时间，而且只有18%的案件进入司法程序开审。”于是杜特尔特用他自己的办法。杜特尔特将自己作为立法者、法官、陪审团——还可能是刽子手。他特许警察可以随时对拒捕的嫌疑人开枪。通常是在深夜，他每周两次骑着摩托车亲自上街巡逻，检察警察是否正在履行职责。他甚至还开车到反叛组织中去，告诉他们他理解他们的不满、尊重他们为自己的信仰而战。“但是，别他妈的来毁我的城市。”他警告道，“除非你们想死。”
很可能正是因为在司法部门的工作经历，他才会公然藐视程序正义。尽管达沃市有一个叫城市治安维持会的组织，但它们在更多的时候被称作“杜特尔特行刑队”——连杜特尔特自己也这样开玩笑，不过他否认与此有任何牵连。在达沃的反毒品战争中，近千名盗贼和毒贩横尸街头，而被“处理”的方式几乎相同：两个人、一辆摩托车、一支手枪、近距离射击。对此，杜特尔特最激烈的批评者之一、记者兼政客帕拉称“行刑队可以随意行刑而不受惩罚”的现象是“恐怖统治”。而在年，在成功躲避了四次袭击之后，帕拉也死在暗杀者的枪口之下。
杜特尔特的办公室对市民开放。有媒体见证:他曾在10分钟里，给了一位妇女回家乡的车费，建议一个女人换份工作，温柔地安慰着一个年轻的严重烧伤受害者，并承诺将支付她的后续治疗费用。他动用政府资金在达沃建立了24小时服务的毒品康复和治疗中心，向每一个承诺戒毒的成瘾者提供每个月比索的补助。年，台风“海燕”肆虐菲律宾，他是第一个跑到受灾最严重的莱特省首富塔克洛班赈灾的市长。
杜特尔特迷恋绝对权力带来的效率。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人们应该做什么、不做什么，杜特尔特要有一切的裁决权。就像东亚常见的家长式领袖一样，他对达沃的管理事无巨细：他禁止在一切公共场所吸烟；驾车时速强制限定在30公里以内；在凌晨1点到早上8点之间，禁止销售、提供、饮用含酒精饮料。
菲律宾媒体报道了这样一起事件：一名外国游客在杜特尔特的朋友开的一家餐厅吸烟，被告知本市公共场所不准吸烟后仍然态度傲慢。餐厅老板告诉了市长，结果市长在数分钟后就来到餐厅。据目击者说，杜特尔特静静地坐在这位烟民旁边，拔出一把手枪抵住这个男子的裤裆说：“我让你选择：我杀死你，或是你把烟吞下去。”结果这名烟民乖乖地把烟吞掉并向市长道歉。
在罗德里戈·杜特尔特铁腕治理下，曾充斥着枪杀、绑架、勒索和走私的达沃市治安明显改善。现在，达沃市是仅次于马尼拉、宿务的第三大城市，以“安全之都”闻名。
“拯救菲律宾”
年底，罗德里戈·杜特尔特宣布参选总统。他在竞选时坚称，将以铁腕手段打击全国范围的犯罪活动。年6月30日，杜特尔特宣誓就职成为菲律宾第16任总统。
作为一个地方“精英”，杜特尔特的背景和成长经历与他的前任们天差地别。阿罗约是菲律宾前总统迪奥斯达多·马卡帕加尔的女儿，15岁搬进总统府马拉卡楠宫，可谓名门闺秀。阿基诺三世出身于老牌政治世家阿基诺家族，是已故参议员贝尼尼奥·塞尔比利亚诺·阿基诺二世和已故总统科拉松·阿基诺夫人的独子。阿罗约和阿基诺三世的头顶上都萦绕着父辈的光环。与他们二人相比，杜特尔特的出身于经历相当“寒酸”。虽然杜特尔特的父亲当过达沃省省长，但他们一家并不像当地的一些大地主那样，家产丰厚。与此同时，“他自己很清廉，也禁止手下的官员贪污。”知情人说。
在达沃市任市长以及竞选总统期间，杜特尔特一直给人以“强人”的印象。胜选总统后，杜特尔特拜祭父母一幕让外界窥得他的“柔情”一面。在计票结果显示稳操胜券后，杜特尔特凌晨十分驱车来到父母坟前。
“帮帮我吧，妈妈，”杜特尔特在父母坟前低声呜咽道。这个铁腕人物站在母亲的墓前，左手掩面，不能自已地抽泣。他口中喃喃念道：“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杜特尔特祈求父母的在天之灵，能护佑他“拯救菲律宾”。
从马尼拉的角度看，杜特尔特确实是处于权力边缘的“小人物”。菲律宾是一个天主教国家，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均位于中北部尤其是吕宋岛地区，杜特尔特的大本营达沃市位于菲律宾南部的棉兰老岛。菲南主要是穆斯林聚居区，不仅经济落后，而且还因民族分离主义运动、菲共抗争运动以及恐怖主义等处于长期战乱，一直难有地方领导人跻身全国政坛，进军马拉坎南宫更是天方夜谭。
在竞选演说中，杜特尔特曾声称，如果当选总统，他将在6个月内肃清所有罪犯，并铲除腐败；如果国会弹劾他，就解散国会，成立“革命政府”；在发展经济上，他是个“社会主义者”，欢迎菲律宾共产党参与社会政治生活；愿意通过多边或双边谈判解决南海争议，希望中国帮助菲律宾建造铁路……
在当时，杜特尔特的这些承诺在很多国际问题观察人士眼里无异于“痴人说梦”。然而，作为在达沃和杜特尔特打了十几年交道的华商，金南岛环球控股集团董事长蔡天保所认识的杜特尔特市长是一个“说到做到、言出必行的人”。
杜特尔特捡起自己的老本行，用一场血雨腥风的毒品战争迈开了他的总统步伐。5月10日杜特尔特当选菲律宾总统后，对国内毒品犯罪打响全面战役，截止8月11日三个月的时间内，菲国内共有人被处决。联合国应对这样的“非法处决”和“杀戮行径”表示谴责。菲律宾总统府发言人则发表声明，指责联合国干涉菲律宾内政，要求联合国“勿将西方价值强加给菲律宾”。
杜特尔特成功说服菲律宾人，毒品是国家面临的最重大挑战之一。他的每一次强悍发言都会让人们激动。在30岁的赌场职员古兹曼眼里，杜特尔特就是他的偶像:
“我喜欢他说：上帝啊，我恨毒品。说这话的时候，你能感觉到杜特尔特对毒品是真心憎恶，一点不是装的。”古兹曼觉得，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杜特尔特的言行都是公开透明的，而不像一些政客表面上斯斯文文，暗地里却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就生活在菲律宾，我们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杜特尔特是一个好样的领导人。”
8月7日，杜特尔特总统穿着自己设计的军事制服，面向全国进行了一次直播。他面对镜头念出了位法官、公职人员甚至警官的名字。他说，这些人都和毒品贸易有关，名单上的警察将立刻被开除，政客正被相关政府机构处理，最高法院会在24小时内处理涉案法官的事宜。
大众惊讶于他的效率和铁面无私。绝大多数人们都不会留意那些“瑕疵”：他没有给出任何证据。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玛丽亚·塞雷诺指出：在杜特尔特的名单里，7名涉案法官中1人已经在年被开除，1人已经死亡，只有4名还在任上。不过，当她指出逮捕任何人都需要合适的逮捕令时，杜特尔特说她“一定是在开玩笑”。
在打击犯罪和贪污上，律师出身的杜特尔特没有选择完全遵照法律的途径，而是采取了强硬的运动式执法，这种方式虽然看上去有些简单粗暴，但当初在达沃的实践中取得了很显著的效果。在杜特尔特就任总统两个月后，他的支持率从当选时的不到四成，快速升至八成左右，并一直居高不下，最高时曾超过90％。
在第一轮的组合铁拳之后，杜特尔特明白，他需要拿出别的一些真东西。据菲律宾《马尼拉时报》报道，年2月6日，杜特尔特参加菲律宾国家税务局年度征税工作启动仪式时发表演说。他警告国内富豪们说，“缴你们的税，而且要如实缴纳，因为我们的政府运作需要这些钱。但我们不会因为征税让你们家破人亡。”杜特尔特向纳税人保证，只要如实缴税，政府中便不会有腐败现象。他还敦促纳税人不要对腐败官员手软，“制止公务人员腐败靠你们。碰到腐败的政府人员，第一个建议是扇他们耳光，咒骂他们。”他同时对税务人员表示，“你们一定要强硬。只有你们对犯错误的人说不，我们的政府才能干净。”
外交强人
刚刚就任菲律宾总统之时，杜特尔特就表示对华友好的意向。他宣布，中国驻马尼拉大使将是年7月17日会见的前三位外国使节之一。当被问及是否要跟中国发展更密切的关系时，他表示：“良好关系绝不会变质。我宁愿跟所有人保持友好。”
对于他的这番表态，最失望就是美国和日本，因为杜特尔特的表态，实际上宣告了：美日指望菲律宾在南海问题上继续充当马前卒已经彻底破产。
屡屡在国际舞台上语出惊人的菲律宾新总统杜特尔特从不按常理出牌。在回应西方媒体记者挑衅质疑时，杜特尔特愤怒地斥责联合国及人权组织放大检视菲律宾政府的反毒行动，对于其他国家大规模违反人权的作为却视而不见：“美国警察射杀黑人，不令人震惊吗？轰炸叙利亚和伊拉克、轰炸社区，医院里的小孩和老人，这叫什么？”
杜特尔特为缉毒行动辩解称，菲律宾估计有万名吸毒者，毒品已是“全国流行疫病级的危机”，作为总统，他必须解决这个问题。针对联合国的批评，杜特尔特回应称，他很可能退出联合国，并邀请中国及其他国家再组建一个新的“联合国”。杜特尔特说：“我无意侮辱你，但我们得考虑下是否要退出联合国了”。他反讥联合国，无力解决全球饥饿问题，任由恐怖主义蔓延，对叙利亚和伊拉克战争束手无策，听任大国狂轰乱炸、残害无辜。
年9月5日，第十一届东亚峰会召开前的一次新闻发布会上，媒体提到，美国总统奥巴马此前表示，他将在峰会上直言不讳地批评菲律宾在打击毒品问题上出现的“法庭职权之外的杀害”。
对于奥巴马的这番言论，杜特尔特反映强烈：“他（奥巴马）是谁？”杜特尔特面露愠色地反问。继而他突然发飙，惊世骇俗地破口大骂奥巴马是“婊子养的”。
9月6日凌晨，菲律宾接到了美国通过外交途径发来的通知，取消菲律宾方面希望在峰会期间举行的首脑会议。随后，菲律宾总统府发言人急忙发表声明称：“杜特尔特总统对其发言感到后悔。”
不过，声明归声明，在外交场合，杜特尔特依然我行我素。
媒体报道，在东亚峰会上，杜特尔特再次“狂怒的演讲”。杜特尔特当着奥巴马的面，单刀直入，讲述了美国人当年在菲律宾殖民时期对当地人残酷的军事杀戮。他一一列举了美国殖民主义给菲律宾造成的伤害，留下了很多历史遗留问题，其中就包括现在面临的严重毒品泛滥问题。在谈及人权时，杜特尔特拿出一幅美国士兵当年杀戮菲律宾原住民的照片:“我们的祖先被他们杀了。他们现在却来跟我们谈论人权。”
在杜特尔特发表演讲时，会议大厅里“一片寂静，令人震惊”。
9月26日，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再出惊人言论，以破釜沉舟的姿态对待菲美关系，同时表示要与“另一意识形态阵营”的中国、俄罗斯结成贸易联盟。杜特尔特表示，这并不意味着会真正斩断同长期盟友美国的关系，但是将向中俄两国开放全部的贸易以及商业领域。今后，中国以及俄罗斯的企业将能够在菲律宾租界土地，租期最高可达年。
杜特尔特对于中国的友好态度一以贯之，并且在公开场合从不避讳自己的华人血统。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专访时，杜特尔特表示，“我真诚地信任中国人，也了解中国人，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当中国人说他们愿意帮助我们的时候，我相信他们的诚意，我们也很高兴中国人能够帮助我们。”
高荣伟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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